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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 第六章
  • 镜中花,水中月
  • 2019-07-28 10:43:10
第六章

作者的话:好吧,看来我破纪录了。原本本章是作为第五章的第三部分,但貌似字数太多了所以干脆独立出来成为一个章节。似乎我好久没一整章一整章地那样更新了呢。原本也打算切割本章的,但想到我这段时间我的更新不给力,那么就给力一次吧。(笑

此时已经是晚上,大约6点半吧。太阳还未完全下山,大约还剩下三分之一被人的肉眼所见。让人不禁觉得究竟是时间过得太缓慢,还是太阳留恋这个世界,不想让它陷入黑夜呢?

远方的云层被血红色太阳的光辉染得鲜红,宛如刚刚吸收完无数人鲜血的地毯,亦或是战士那经过战争洗礼的披风?

傍晚的景色确实是很美丽,美到让人无法靠近。但这毕竟是短暂的,太阳很快就会完全下山,黑夜终归会到来。或许,名句“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说的就是这种遗憾吧。

而出现在这妖美的景色之中的耸拉着脑袋看起来毫无精神的人,就是我。

或许可以说是大煞风景吧。

——毕竟是这么美丽的风景,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驻足观赏,但我却怀着一种“啥啊?就算景色再美那也和我无关”的态度缓慢地向食堂前进。

没错,我很饿,早已空荡荡的胃正在激烈蠕动。如果真的要问这是怎么回事,那就只有一个答案——帮玛莲娜整理图书实在是太累了。

事实上,从早上到现在,我休息的时间根本没有一次能够超过30分钟,就连吃中午饭也不列外。虽说玛莲娜主动为我从食堂打包饭菜,但过高的劳动量早已把中午饭内的卡路里消耗得一干二净。

不过,抱怨归抱怨,所幸的是,凭借我坚强之意志(好吧虽然我觉得没什么说服力),总算赶在晚上7点前完成任务,争取到晚上借书的权利。

说实话,我想立刻借的,可是玛莲娜那家伙一听到我的要求后二话不说立刻一脚把我踹出去,而且还说些什么“先给我去吃饭,看见你一副死人样就不爽”之类的话。

说到这,我有点想不明白的就是,为啥玛莲娜连“我还没去吃饭”都能够作为不借给我书理由?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还是说她到现在都还在生我的气?

【哎…………】

回头看了看只剩下一抹鲜红的太阳,我摇摇头无奈地长叹一口气。

也只能按照她的话去办了,毕竟肚子也实在是太饿了,可不能让自己的胃把自己消化掉啊……

我垂头丧气地想道。

被女生逼到这种地步,除了莉莉菲尔之外毫无疑问就只有玛莲娜。因此我有时候经常会这么想:要是玛莲娜和莉莉菲尔卯上了,究竟谁更强?

虽说我不怎么喜欢把某个人和某个人进行比较,但对于莉莉菲尔和玛莲娜这两个女生,我实在是忍不住想要比较。如果有一天她们俩个卯上的话,那绝对不能错过看好戏的机会。

——但一定要离远点,不然我极有可能会变成被集火的对象。

正当我想着的时候,一阵清风从我左侧拂来,那清凉的感觉让我很享受,但是——

呼!!!!!

下一秒,那阵清风突然化作狂风。狂风卷起地面上的落叶,遮挡住我的视线。

?!!!!

强劲的风力瞬间让我失去了平衡,不,并不是因为风力,而是一只不知道什么时候抓住我后颈的手。强大的力量瞬间把我的头压制在地面上,就连做出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唔……】

虽说我很想问“是谁”,但因为我面朝泥土,再加上强大的压迫,除了呜咽之外,我根本说不出什么像样的话。

我最讨厌被束缚。

厌恶,憎恨,愤怒……

一切人类所拥有的负面感情一下子填充了我的内心。

是的,我不明白,我不明白我为什么在没有做错任何事的情况下仍旧被人袭击。

为什么?!!!!!!!!

我在心中怒吼。

挣扎吧,逃脱吧,反抗吧,然后——

毁灭吧!毁灭目之所见,毁灭手之所及,为世间带来毁灭,让一切回归虚无。

极其危险的想法从我的脑海中生成。

虽然我知道这种想法是不对的,是错误的,是违背雪月的意愿的,但我竟然没有一丝罪恶感,反倒是为此而兴奋。

我能够想象得到我目前的眼神——冰冷而疯狂,或许还夹杂愤怒和悲伤。

呵呵,既然决定了,那么就行动吧,首先——

是干掉压制我的人。

但或许是我的想法不被这个世界所认同吧,留在我脑海中的最后感受只是疼痛,后脑勺被击中产生的疼痛。

我的视野随之消失。

【总算搞定了,还好,没被发现。】

帕西特闭上眼睛,发动感知术式确认周围没有除了安以外的任何一位天使后松了一口气,随后把扛在肩上的早已昏过去的黑发少年小心翼翼地放在松软的草地上。

是的,这位黑发少年就是两个月前莫名其妙进入【风之圣地】,最终又被【风之圣地】的【姬】——阿尔特米西娅下令放走的少年。

要问帕西特和安在哪的话,不用说也知道他们肯定在【风之圣地】内。至于具体是什么位置那就不好说了。目之所见,帕西特和安的周围除了树还是树,再加上夜色,如果没有照明,根本没有任何人能够发现他们。

不过由于天使的眼睛具有最强大的夜视能力,所以灯光什么的根本不需要。

【你确定你注意力道了?】

安瞄了一眼地上的少年后问道。

【当然了,我还没那么傻把他杀了。原本我们擅自与人类接触就已经违反规定了,再杀人,那么我们就彻底完蛋了。】

帕西特找了一块比较平坦的石头坐上去缓缓地说道。

【这个不需要担心,如果不是很大的骚动的话,是不可能被[姬]注意到的。目测她现在正在处理那些堆积如山的文件呢!】

安抿嘴笑道。

身为【风之天使】的首领,阿尔特米西亚每天需要处理相当多的事务。但这也是必然的,被赋予了巨大权力的同时,也需要承担巨大的责任。

【这就好,说起来,我们的强行入侵不知都有没有在那间学院里引发骚动呢?如果被人类注意到我们的存在就麻烦了。】

帕西特揉了揉太阳穴有点担忧地自言自语。

【傻瓜,不可能会知道的,你就别杞人忧天了,赶快完事,迫于我们的地位,我们不能离开很久,不然[姬]会擦觉的。】

【好,我明白了。】

帕西特听后,感到时间已经不多,果断抛开一切念头走到少年的身边。

只见他盘腿坐下,把左手轻轻放在少年的额头上轻声诵唱,

【箴言——人!于[正义]之前,汝应坦白汝之所见、汝之所闻及汝之所为!】

帕西特的话音刚落,昏暗的树林中,忽然冒出一道淡蓝色的亮光,宛如星星一般闪耀着,似乎想刺破周围的黑暗,但却因为光的亮度不足而显得无力。

那道光正是从帕西特的手中出现。不仅如此,躺在地上的黑发少年全身开始缭绕着风,将他轻轻托起。风的轨迹变幻莫测,似乎是在守护着少年。但所有的风构成的轨迹却告诉别人,这是一个牢笼。

这就是帕西特的心灵侵入术式——【诚实之风】。以“人需要呼吸空气”这一点为基础往空气注入帕西特的魔力,然后送进少年的体内,进而侵入少年的内心以读取他的记忆。

一般来说,这种术式是不人道的。因为魔力的强行灌入会与被灌入者自身的魔力产生排斥反应,对被灌入者的身体组织造成破坏,严重者甚至会直接死亡。

虽然帕西特已经最大限度地控制住自己的魔力输出,但由于天使的力量实在是太过庞大,随着时间的流逝,少年的身体已经开始出现崩坏。

无数的血丝从少年身体的各个部位冒出,原本毫无伤痕的身体瞬间布满像是被刀片划过的伤口。

【喂,帕西特,你在干嘛?注意控制魔力输出,不然他是会死的!】

安见状,慌忙提醒帕西特。

【我明白,但我不得不这么做。我没想到他是[受神眷顾者],他的力量正在抵消我的力量,更重要是,我看不到那股力量的尽头。】

帕西特急促地说道。

【什么?!他是[受神眷顾者]?!】

安听后大吃一惊。

根据【万物公约】,一般阶级的天使是不允许干涉【受神眷顾者】的任何行动,虽说不知道这是哪门子的规定,不过却是历代天使必须遵守的规矩,而人类世界则不需要。

换句话说,那个规定是针对天使而设下的,安和帕西特目前的行为已经违反了【万物公约】,这可是比违反【姬】定下的规则更加严重的事。违反【万物公约】,就等于与世界为敌,若被发现,将会被世间万物认定为公敌而被歼灭。

【没错!安,现在怎么办?收手吗?】

听到帕西特的问话后,安也开始动摇了。原本她以为那位少年不过是普通人,殊不知,他竟然是受【万物公约】保护之人。

但安毕竟是安,她立刻冷静下来开始仔细分析她目前所掌握的事实。

如果是【受神眷顾者】的话,那么【姬】当时的决定确实是正确的,但是,真的仅仅是这样吗?那时候从【处刑之地】感受到的压迫感是怎么回事?不,应该不会那么简单,我还记得【姬】从里面出来的时候那种恐惧的表情,那绝对不可能是因为发现那个少年是【受神眷顾者】产生的,那个少年的身上肯定有什么东西,绝对是。

何况,既然已经违反了【万物公约】,那就代表没退路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对那名少年的伤害控制在可控范围之内。得到情报后就替他治疗就行了。

好,就这么决定!

【帕西特,没关系,在可控范围内加大魔力的输入,我们已经没退路了,不如干脆找出真相。我不认为[受神眷顾者]这身份会让[姬]害怕成那样。一定是有什么东西隐藏在他体内。一定要查清楚!让我们的[姬]露出那种表情的家伙,我一定要把他揪出来!】

安咬咬牙,以不容违抗的口气向帕西特下达了命令。

【那他身上的伤怎么办?】

【完事后替他治疗,然后丢出我们的地盘就行了。】

【可……】

【没时间了,别犹豫,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安最后的话语惊醒了帕西特。

【啧,可恶,真倒霉……】

帕西特轻声骂了一句后果断加大魔力的输出。

缭绕在少年四周的风的速度开始加大,由封锁构造出的牢笼的外形更加清晰,看起来像颗蛋。

噗噗噗!!

由于侵入少年体内的魔力强大开始增大,少年的全身肌肉开始拉裂,就像是被凶猛可怕的野兽扯碎一样。大量的鲜血从少年各处迸出,把缭绕在少年全身的风之牢笼染上鲜红。

【还没好吗?】

安紧绷着脸问道。

于此同时,她张开了感知术式以监视周围的异动。

【就快了,给我3秒钟时间,我就能完全侵入他的内心世界。】

帕西特皱着眉头回答。

【速度点,我们没时间了!】

安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后催促道。

【行了!】

从帕西特的口中说出了安最想听到的话语。

【那么现在立刻开始解读!】

【了解!解读……唔……】

帕西特还没来得及说出“开始”,他就感受到他的腹部被什么东西猛烈撞击。

呯!!!!!卡嚓卡嚓

寂静的森林中猛然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的是大片树木被折断的声音。那是瞬间由静止状态变成炮弹的帕西特造成的。

【这是……】

看到没有任何预兆就被击飞了近20米的帕西特,安哑然地后退了两步,双眼紧紧地盯着眼前那个血红色的风之牢笼。

这种压迫感是怎么回事?

安看着那个血红色的风之牢笼,不安瞬间充斥她的大脑。

不,不要慌张,就算是【受神眷顾者】,也不过是人类。人类和天使之剑有着不可逾越的界限,就算是人类中最强的【魔圣】,也不可能与我们匹敌。冷静,一定要冷静。

但无论安怎么自我暗示,她额头的汗珠还是不断冒出。

啪啦……

细微的碎裂声引起安的注意,下一瞬间,突如其来的危机感让她的身体向后退却。

大概是后退了近二十米吧,安站稳后,再次把目光聚焦到那个不详的风之牢笼上。但她发现,风之牢笼已经完全消失,可是,让她万分奇怪的是,那个少年并没有落在地面上,而是悬浮在原位置,并且全身似乎被淡淡的纯白之光覆盖着。

少年的血完全染红了他的衣服,在茫茫夜色中,这种情景给人的感觉就只有诡异。不过更诡异的是,少年的眼睛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睁开,呆呆地望着天空。

——宛如一个死不瞑目的死者。

【这是怎么回事?】

一阵风吹过,帕西特瞬间出现在安的身边。

即使吃了一记莫名其妙的重击,但他看起来什么事都没有。如果是一般人的话,1身体早就四分五裂变成一堆肉块了吧。

而这也是天使的优势——具有超越人类的耐受力。

【不知道,总而言之,我有种不详的预感……】

安咬着牙挤出这句话。

仿佛是证明安的话是正确的一般,周围的风瞬间变冷。突如其来的寒冷甚至让帕西特打了一个寒颤。

【警告……由于大量失血,本体已经接近临界状态,为了维持本体的生命,[AI]自行启动,并且,获得对当前事态的完全处理权。此时优先处理项目为,为本体止血。具体处理方式为,加速本体细胞分裂速度。虽然强制驱动术式干涉本体细胞分裂会削减本体寿命,但事态紧迫,[AI]决定以“维持本体生命”为优先考虑因素。预计需要10秒。】

机械般的,冰冷的话语从少年的口中传出,夹杂着他们从未听说过的名词,震动着安和帕西特的耳膜。

【应急处理完毕!本体已经脱离生命危险,第一项任务已经处理完毕,接下来……】

猛然间,少年身上的淡淡的纯白之光的亮度突然增强,在黑暗中,宛如一颗爆发的新星。

?!!!

安和帕西特感应到巨大的魔力在少年的身体中迸发。

【……歼灭对本体施加伤害之个体。】

淡淡的,不带任何怜悯和情感的话语刺激安和帕西特的听觉神经,随后一道白光闪过——

半个森林瞬间被摧毁。

【喂喂,这也太……】

从半空中俯视地面,安看到半个森林外加安身后一座山被削平,随后她盯着沉默站在原地的黑发少年——不,现在或许可以说是白发少女吧——颤抖着说不出一句话。

此时的安和帕西特张开身后一对淡蓝色天使之翼,凭借这双羽翼,安和帕西特才能在白发少女的斩击中逃脱。

除了天使长的羽翼附带攻击术式之外,其他天使的羽翼只有飞翔术式。凭借这双羽翼,安和帕西特才能以最高速度逃离那致命且恐怖的斩击。

这种压迫感,不会错的,是那个时候的……不,一瞬间摧毁半个森林外加一座山,她是怎么做到的?就凭她右手的纯白细剑?

而在安分神的一瞬间,地面上的白发少女缓缓抬头,左手机械般地拔出系在腰间的另外一把剑,随后,少女身上的纯白之光迅速包裹剑身,另外一把纯白之剑几乎在一秒内完成构造。下一秒,少女双腿微曲,猛地跳进高空中,细小的身体瞬间被金黄色之月的光芒包裹。

然后——

化作告诉坠落的流星直直袭向安和帕西特。

【【唔…………】】

一瞬间的危机直觉让安和帕帕西特进入战斗状态,两位天使张开手掌作出防御姿态。一个直径5米的风属性魔法防壁在他们面前显现。

哐当!!!

少女的双剑毫无悬念地击溃安和帕西特的防壁,静谧的天空中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安和帕西特甚至连重整态势的时间都没有就被少女的双剑同时贯穿腹部。但少女的攻击还远远未结束——

剑柄触碰到安和帕西特的身体那一刹那,强大的冲击力硬生生地把安和帕西特从天空击落,最后被钉在地上。

【【呜哇!!!!!】】

腹部前后传来的疼痛感迫使帕西特和安发出痛苦的悲鸣,差点就这样昏阙过去。

一击击碎我们的防壁,这究竟……是什么……怪物……

忍住疼痛,勉强睁开半只眼睛的安盯着面无表情站在他们前方的少女,回想起刚才的那一击就忍不住身体的颤抖。是的,她在害怕,但那种恐惧的源头并不全是因为少女的力量,还因为她那只浮现金黄色六芒星的右眼。

安活了这么久,从没听说过眼睛中会出现六芒星,而且,在黑夜中看到这样的眼睛只能说是诡异。

从人类身上感受到恐惧,这还是第一次。但是,眼前的这个人真的是人类吗?那种一击击破两位天使共同构造出来的防壁的力量,不可能为人类所有。

那么,眼前的这个存在究竟是……

【确认封锁目标一切行动,现在,开始歼灭……】

少女以那冰冷的机械般的声音宣告她的下一步行动,似乎不在意被安和帕西特知道。

或许这么认为吧,少女根本不认为安和帕西特能够从她的攻击中逃脱。

【圣言——神以其手中之剑歼灭世间邪恶,净化人间,为人间带来和平和安详。】

【【圣……圣言?!】】

安和帕西特听到少女口中唱出的诵唱词后,脸上同时露出惊骇。

他们之所以惊骇,是因为他们知道【圣言】是凌驾于【箴言】之上的诵唱词,也就是说,以【圣言】构造出来术式比用【箴言】构造出来的要强上百倍,据说只有六大天使长才能发动,像帕西特和安这样一般的天使根本不可能发动。

可是眼前这个人类竟然发动了,而且一脸平静地发动了!就像她原本就知道【圣言】一般。

安和帕西特想要拔出贯穿他们的纯白之剑,但却发现全身的行动都被封锁。

糟了,被施加封印术式了。

安和帕西特立刻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你究竟是什么人?!!!】

安顾不上仪态,带着绝望朝着在天空中制造出无数剑尖朝下的纯白之剑的少女大吼。

【…………】

但少女并没有回答安,她的右手轻轻抬起,在漆黑的天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

天空中松散的纯白之剑仿佛接到什么命令一般急速聚集,分别在距离安和帕西特大概20米的空中形成两把宽1米,长3米的纯白巨剑。

刷!!!

少女举起的右手向下在空中划过一道圆弧——

两把悬空巨剑的运动状态瞬间由静止转变为下落。

【似乎就到此为止了呢……安……】

帕西特那平和的话语传进安的耳中。

如果是平时的安,一定会大骂帕西特没志气吧。但现在,在这样异常强大的敌人面前,安的锐气已经完全被压制。就算不服气也没办法,完全被封锁行动的安,什么抵抗都做不了。

曾经听别人说,在死亡到来时,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止,所以,只能平静接受。

是啊……到此为止了……

【哎呀呀,真是两个喜欢给人添麻烦的孩子啊……明明刚刚外出旅行回来,身体正累着,原本打算回来休息一下谁知道竟然要开打了……】

伴随着一个熟悉的女声,安听到传来“咚”的像是钝器相互碰撞的声音后,锁定在她身上的杀意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而且,伴随着一阵疼痛感,插在安和帕西特腹部的剑被外力抽离,他们的封印也随之瓦解。

这个声音,难道是……

安和帕西特同时睁开眼睛。

【【维姬大人?!!!】

他们看到站在他们面的,是长期住在【风之圣地】内的一间小屋内的神秘天使——维姬。

关于维姬这位天使,他们知道得很少,或许可以说根本不清楚她从何而来,又是干什么的。他们只知道历代任何一位【姬】或【君】都相当尊敬维姬,都在她的名字后面加上“大人”二字。既然【姬】或者【君】都对她那么尊敬,那么其他天使自然也是有样学样,对她万分尊敬。

——总而言之,对于这位维姬这位天使,无人知晓她的过去。

【哦?两位调皮捣蛋的孩子醒了?站起来吧,作为封印术式的核心——纯白之剑已经被我拔出,你们现在可以自由活动了。】

维姬转过头微笑地看着安和帕西特和蔼地说道。

但安和帕西特听到维姬的话后却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虽然没人清楚维姬这位天使的来历,但她却很经常来【风之圣地】内的【风之圣城】闲逛,安和帕西特小时候经常和她一起玩,所以知道维姬的性格——她是那种就算是生气了也不会表现在脸上的天使,通常情况下没什么能惹维姬生气,可是一旦惹维姬生气了,那就比冒犯【姬】更为严重。

——因为维姬似乎能够拥有直接向【姬】或【君】下达命令的权力。

【维姬大人,我……我们……】

帕西特明显慌了,说起话来也语无伦次。

【好了,别解释了,趁我还没生气前赶快离开这回到[风之圣城]。】

维姬仍旧和蔼地说着,但她的话语却像一块巨石般压得安和帕西特喘不过气来,随后,她把视线重新移向白发少女缓缓说道,

【那个人由我来对付,你们不可能是TA的对手。】

【【是!给您添麻烦了是在抱歉!请容我等日后谢罪!】】

安和帕西特相互看了一眼后,单膝跪下齐声说完后,瞬间化作一道风消失在维姬的身后。

【确认目标丧失,根据刚才谈话内容推测,目标已经前往[风之圣城],开始追击!】

白发少女化作一道残影掠过维姬身边,朝【风之圣城】方向前进。

由于过高的速度,白发少女所到之处,落叶与杂草纷飞,在金黄之月的照耀下成为一道独特的风景。

【哎呀,别那么急着走嘛,陪大姐姐玩玩啊!】

不知何时,维姬已经出现在少女的正前方,随后,维姬挥动右手,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向前方使出直拳。

咚!!!

森林中响起钝器撞击肉体的声音,白发少女的身体立刻呈“<”字型飞离维姬,并且撞击了近100棵树后才停下来。

沿着少女飞离的道路看去,就只有一片倒下的树木和满天纷飞的树叶。

【出来吧,你不会这样子就挂掉的……】

维姬甩了甩右手,一脸轻松地说道。

似乎是在回应维姬的话语,倒下的树木丛中突然闪过一道白刃,直砍维姬颈部。但维姬却像是早就预知到白发少女会这么做一般赶在白刃砍中之前俯下身子。

咔嚓!

维姬身后传出树木被切断的声音。

哎呀呀,又一座山被直接削平了呢……还真是个乱来的孩子……

维姬在心中叹息。

【圣言——为世间之安定,吾将力战而亡!】

包含强大力量的【圣言】在维姬背后传出。

嘛,这就是【终极解析模式·自动模式】的威力吗?如果说保护那名少年,倒也不差,不过——

还是太嫩了!

维姬把双手撑在地上,双腿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后直捅手握双剑刺向她的白发少女。

【警告!对方攻击速度过快,放弃进攻模式,切换为……】

白发少女的话还没说完,她的身体瞬间如一个被发射的炮弹般从地面被弹射到半空中。原本眼中还能看到小草,现在只能看到缩小的森林以及身旁的巨大的金黄色之月。

【呐呐,好孩子,记住了,这才是真正的战斗……】

不知道什么时候,维姬已经出现在白发少女的面前。映入白发少女眼帘的,是一个美丽到难以用人类语言描述的脸庞,和她身后的六只纯白之翼。在金黄色之月的照耀下显得神圣无比。

——但同时人感觉神秘。

【好好睡觉吧孩子,现在已经是睡觉时间了……】

轻轻地,宛如春风一般温暖柔和的话语传进白发少女的脑海中,随后——

咚!!!

维姬那凛烈的拳头所产生的冲击波毫不留情地再次命中少女的腹部。

噗!!!

白发少女的口中迸出了鲜血,但即使是这样,白衣少女并没有露出痛苦的表情。她的表情仍旧没变,还是那么冰冷。

在漆黑的天空中,一道斜斜掠过的流星从天而降,撞击在地面。强大的冲击波瞬间摧毁了以少女落地点为圆心,半径10米内的树木,有的甚至被连根拔起。

但在一堆木头中,白发少女却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慢慢站起,身上除了被撕裂的衣服外没有一处伤口。她缓缓抬起头,凝视着被金黄色月光笼罩的六翼大天使——维姬。

【警告……】

从白发少女的口中,那种冷漠的机械般的话语再次传出,

【……遭遇能够与六位天使长其中之一匹敌的[神之力]阻击,目前状况分析,最优处理为,强制进入[战争模式],击溃眼前之敌!】

冷漠说完的少女突然张开双臂,双眼凝视天空,

【神啊神啊,汝为何舍吾而去?】

这是第一次,同时注定是唯一一次,白发少女的双眸中露出极其悲伤的神情。

【吾做错何事?为何汝弃世界于不顾?既然汝舍弃世界,为何留下吾?神啊神啊,汝为何舍吾而去?】

森林中回荡着少女那已经可以接近恸哭的呼喊声,凄惨而悲伤。此时的少女就像是一个被抛弃的小孩子。

但下一秒,白发少女的话语中却饱含坚定与无奈,

【好吧,既然汝舍弃了这个世界,那么,就让吾代替汝成为神,在[恶魔]面前守护世界!!!!】

【根据[万物公约]第一百卷第一百九十九章第一节——[以非神之躯进入战争模式者,若未获得世间万物之允许,不得进入]!原本如此,但,俗语云,“凡事皆有特例”。为保护本体,AI决定使用有且仅有一次之越界权,无视[万物公约]第一百卷第一百九十九章第一节强制进入[战争模式]!!!】

【来吧,散落在世界各地的碎片啊,聚集于此,随吾歼灭罪恶。不必问吾为何者,因为,吾即世界!】

白发少女的脚下出现一个内置纯白六芒星的法阵,而环绕在纯白六芒星阵的,是六个代表世界六大属性的小六芒星阵。

周围的空气急速在少女身上旋转,世界六大属性的自然之力的正在被少女脚下的法阵聚集,吸收,压缩。仅仅几秒钟的时间,超越【魔圣】的魔力已经被封印在少女脚下的法阵之中。因为这股庞大的力量,少女周围的空间甚至已经直接无视“扭曲”这过程开始出现龟裂。

【[战争模式]……么?好怀念的名字……】

悬停在半空中的维姬目不转睛地盯着正在肆意聚集力量的少女喃喃自语。

【战争模式】,曾经是初代【圣者】为了迎战【恶魔】而开发出来的最终术式。进入这个模式的人可以肆意使用世界六大属性魔力,换句话说,进入这个模式的人,就是代表整个世界。而与处于【战争模式】的人为敌,就等于与整个世界为敌。

想起与【与神相似者】米迦勒、无名天使【神座之前】、【奇迹天使】加百列、【神之治愈者】拉斐尔、【正义天使】乌列尔、【神之颜之君主】梅丹佐、初代【埃尔当】以及初代【圣者】一起迎战为世界带来毁灭的【恶魔】及背叛世界的天使长——【死亡天使】沙利叶的日子,维姬忍不住轻声叹息。

初代【圣者】舍弃了一切守护这个世界,成为一个传说。可是【恶魔】却并没有因此而消灭,它只是被封印,总有一天会再次危害人间。

那到了那个时候,这位少年也会踏上和初代【圣者】一样的道路吗?亦或是,他在成为真正的【圣者】之前就已经成为【恶魔】?

【圣】与【魔】,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未来的事,谁都说不准。

【啊啊,说起来,似乎在回想没有意义的陈年旧事啊……比起这个,还是得阻止[终极解析模式]肆意妄为,周围的空间已经被破坏得差不多了吧,虽然设下了结界,但目测坚持不了多久。吾之友啊,你还真是会给我添麻烦……】

叹息着的维姬不慌不忙地从她左侧的口袋里面拿出一个带着一条银色链子的很普通的老式怀表。

这就是为世间带来世间的【玄天迷钟】的真身。

嘎吱!

怀表的盖子被维姬打开,里面出现的是没有玻璃覆盖的时针、分针和秒针,外加一张圆形的时刻纸。

从早已锈蚀的旋转轴上看,维姬已经很久没打开过【玄天迷钟】。不过这也正常,一般情况下,【玄天迷钟】不过是一个为世间提供时间的道具,它的另一个功能根本不需要被用到。

只有在必要的时候,维姬才会启用那个隐藏的功能,而现在正是那个“必要时候”!

【圣言——过去,现在,未来,尽在吾之掌握!】

维姬诵唱完,猛地把手中的【玄天迷钟】抛到空中。

空中的玄天迷钟的金属外壳宛如绽放的花瓣般悄悄打开,原本被金属壳包裹的核心化作一道纯白光芒,直刺天空。

哐当哐当!!!

漆黑的天空中传来齿轮与齿轮相互摩擦咬合的声音,巨大化的玄天迷钟核心不知从何时起出现在整片天空中。

【归去吧,回归原点,不留下一丝痕迹,不留下一丝记忆,因为,那不过是南柯一梦。】

悠扬、包涵怜悯的歌声在天空中响。曲终之刻,维姬伸出右手指指向正在地面聚集力量的白发少女。

刷!!!

天空中的【玄天迷钟】瞬间移动到白发少女的正上方,当它急速缩小到能够刚好围住少女的身体时,它的光芒从天而降,把少女的身体完全笼罩。

咔嚓咔嚓!!!

秒针、分针以及时针快速逆时针转动,与此同时,被少女聚集的魔力所摧毁的空间开始慢看修复。或许这看起来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少女的眼中明显露出了惊愕,

【警……告……确认术式为操纵时间类术式……[回到原点],力量……正在流逝……阻止……不可……】

虽然少女注意到这个术式的危险性,但已经不可能阻止。

【[战争模式]……退出……】

少女脚底下的七色阵法开始消失,被聚集的魔力瞬间消散,回归到原本的相位。

【[终极解析模式]……退出……】

白色的长发开始缩短,并且重新变成黑色,右眼中的六芒星也渐渐失去金黄色的光芒。

咚!!

恢复原状的黑发少年身体一软,与遍地的树木残骸来了个亲密接触。

【终于……结束了。】

维姬松了一口气轻声说道。

天空中的巨大化【玄天迷钟】已经消失,重新化作老式怀表回到维姬的手中。

缓缓地,维姬收起六翼降落在少年的身边,仔细观察少年。她看到少年全身的衣服几乎没有一处是完整和干净的,弄成这副德行都是因为维姬那三拳。

【啊啊,忘记顺便修补他的衣服了,现在麻烦了,又要花钱了,哎,我的钱本来就不多啊。说起来,我还得收拾残局啊,哎,都是一群爱惹麻烦的熊孩纸。】

维姬一边抱怨一边驱动风抬起少年的身躯,消失在黑暗中。

【你已经来了么?吾之友……】

处理完一切事情,回到【风之圣地】内的那件小屋之时,维姬看见穿着一袭白色连衣裙的【神座之前】正坐在她的屋子前的一张木头椅子上。

摆明了是在等待她的到来。

至于安和帕西特,在战斗结束之后,维姬直接找到【风姬】——阿尔特米西娅,勒令她下命令惩罚安和帕西特,让他们呆在黑屋子一个月。

【恩,多谢你了,帮我压制[终极解析模式]。】

【神座之前】站起身,一边向维姬鞠躬一边很诚恳地说道。

【是吗?我怎么觉得,是你在操纵[终极解析模式]?不,或许那个时候是你在操纵那名少年的身体和我战斗吧?不,这么说也不对,你能发动的[圣言]只有一句。果然还是你在暗地操纵[终极解析模式]啊。】

维姬眯起眼睛盯着面无表情的【神座之前】。

【…………】

【神座之前】沉默。

【算了,反正我早已猜了个七八分。你不说也无所谓。】

维姬以无所谓的口气走到【神座之前】对面的那张椅子边,随后坐下。

【不过嘛……】

维姬话锋突然一转,

【就连我也隐瞒,这恐怕不太好吧。】

虽然维姬已经注意了她的用词,但【神座之前】还是能从里面听到维姬的不满。

【抱歉……】

【神座之前】低下头,再次相当诚恳地道歉。

【……算了,我很清楚你有你的苦衷,谁叫我和你是朋友呢?有些事就算是朋友也不能说的,这个道理我明白。那么和我说一下吧,排除了[终极解析模式]能够强制进入[战争模式]这个炸弹后,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维姬把头靠近【神座之前】轻声问道。

【按计划,这周末我必须完全封印[终极解析模式],我希望你能够使用你的力量,强制修改无月的命运,这是我的计划……】

【神座之前】说完,从怀中拿出一张纸,递给维姬。

【这、这是……你确定要这么做?】

维姬看完后,瞪大眼睛问道。

【是的。】

【神座之前】点点头很肯定地回答。

【………鉴于目前[神之禁区]的力量并不是特别强,所以尽全力的话,我还是能做到的。但是——先说明,我不是责怪你——我只是想问,那名少年拥有[神之禁区]已经足够不幸了,你这样子不就等于把他逼到绝境吗?】

【挣扎吧,逃脱吧,反抗吧,然后毁灭吧!毁灭目之所见,毁灭手之所及,为世间带来毁灭,让一切回归虚无。】

短暂的沉默后,从【神座之前】的口中,说出了这句话。

【这、这不就是千年前[恶魔]的[暴言]吗?】

【是的。】

看到一脸惊愕的维姬,【神座之前】相当镇静地点点头,随后继续说道,

【你知道吗?被那两名天使抓住时,无月的内心说出了这句话,幸好那名男天使击昏了无月,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而且,明明他是那样不关心世界,不关心别人对他的评价,就算受到不公正对待,他也会找到扭曲的理由为别人辩护,把一切罪责推到自己身上。可是,即使是这样子,无月还是冒出了那样的念头,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他距离成为[恶魔]只有一步之遥了,在这样下去,他就会完完全全堕落。】

【…………】

无视了维姬的沉默,【神座之前】站起身,优雅地转身背对维姬看着漆黑的夜空继续说道,

【所以,在他与[执行者]或者其他某个人构造起真真正正的羁绊之前,必须剥夺额外赋予给他的力量。】

【我听说,一旦恶念产生,就不可能消失。】

维姬淡淡地说道。

【或许这句话用在其他人身上是对的,但是,用在无月身上不可能正确。我敢肯定,以他的脾性,睡一觉醒来后肯定会把这样的想法抛到脑后。】

【既然这样,那么你又何必这么煞费苦心封印[终极解析模式]?】

【我只是以防万一。他现在的心看似坚强其实异常脆弱,今天的事你也看到了,差一点就暴走了。我知道,一旦封印[终极解析模式],[神之禁区]的力量就会更加强大,无月就会更加被这个世界排斥,但比起内心完全崩溃最终堕落为[恶魔],我宁愿他就这样活着。】

【……我可以认为这是出自你的私心吗?】

维姬站起身,盯着他的挚友的背影严肃地说道。

她此时已经完全没有之前那种优哉游哉的闲工夫,因为现在讨论的是极其严肃的话题。

——悠闲也是要分情况的,或许这句话说的就是这种时候。

【你可以这么认为。但是,你想想看,要是他就这样暴走了,就完全失去了成为[圣者]的可能性。】

【你想说如果按照你的计划这样做的话,还残存一丝可能性,对吧?】

【是的。】

【好吧,我明白了。我会协助你完成你的计划。只是,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维姬小心翼翼地把纸折好放在衣服里面后继续说道,

【……你对他成为[圣者]究竟有多少信心?】

【信心?那还用说吗?】

【神座之前】听后,转身看着一脸严肃的维姬微微一笑,

【当然是信心满满啦!】

呼啦~~~

说完这句话的【神座之前】的身体化作漫天飞舞的纯白光粒,消散在空气中。

【又是这样,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走了,而且,既然这么相信他,又为何要封印[终极解析模式]呢?这不就是完完全全的不信任吗?也许,这就是在责任和感情冲突下所产生的必然矛盾吧。】

维姬无奈地摇摇头,重新坐在椅子上看着满天繁星的夜空。

【不过嘛……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她露出那样的表情,或许他确实是特别的存在呢……】

维姬想起那名黑发少年的脸后喃喃自语,

【那么我也稍微试着相信他一下吧,反正,这个世界终究会迎来它的终焉。】

呼~~

清风扫过地面,卷起些许因为某些特别原因而离开母体的树叶,随后悄声无息地落在坐落在森林中某处的属于某间房子的椅子上。

不久前曾经坐在这样椅子上的天使已经不见踪影,正如她毫无声息地到来,然后毫无声息地离开一样。

——给人留下无尽的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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